宁来找我麻烦，我先清理门！”

        原敬安一进门，把秘书打印出来的一摞厚厚的材料扔在茶几上，对黄冰：“之一。”

        黄冰已经听了一上午的闲言碎语了，大概猜到什么，脸色特别难看：“我……我这也是不知……”

        “你不知你说人家是之一，”原敬安冷冷一笑，“还让我捞黄勇，我怕我刚把他捞出来，咱们一家连命都没了。”

        黄冰不说话了。

        “等宁昭同回云南了，你再上门一趟，”原敬安吩咐，“多带几盒茶叶，其他就别拿了，她不收。”

        黄冰应声，也不敢看他，回去仓库准备了。

        傅边山不想哭的。

        但是材料在灵前一张一张地烧尽，空中烟气弥漫，碎屑横飞，惹得眼里的不断地往外涌，也不干净。

        他有些恍惚，想起了很早很早之前的日子。

        那时候她站在院子外面，一漂亮的卷发上面落满了阳光，花衬衫，廓形短牛仔，段细细的，却套着一双大靴子。那时候他心里想着，还没见过那么洋气的姑娘。

        而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就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娶到她。

        他们领证的时候，她脸上似乎是有期待的羞涩的。

        可为什么日子会过成那个样子，每天除了争吵谩骂就是冷战――他明明那么喜欢她，他怎么能对她动手呢？

        是父母嫌弃她无法给家里带来助力，还是她的风情招惹了太多年轻人的目光？

        他记不清了。

        记忆太多了，沉得压弯了他的剂量。他伏在墓碑面前，发出一个沙哑的长音，像是濒死的哭喊：“梅梅……”

        许诚握着那一摞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仍然的A4纸，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呼。

        快三十年了。

        他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回忆她了。

        可是一向自傲的控制力在这一刻脆弱得一就碎，他惊慌失措地拽着那些回忆的尾巴，却眼睁睁看着它们溜走。他胡乱地往空中摸了两下，动作猛地一顿，许久，他放任自己到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太久了，太久了。

        久到他除了恨什么也没记住，连她的容颜都模糊了。

        “许诚，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啊？”

        “你发什么神经病啊东梅，你才喜欢男人！”

        “我肯定喜欢男人啊！”

        “那你喜欢什么样男人啊？”

        “嗯……我希望能找到一个，特别爱我的男人。然后我们生一个孩子，一个就够了，男孩女孩都好。我要把孩子养得实活泼一点，就像小太阳一样！”

        “许太阳好难听啊。”

        “许――你说什么呢许诚！”

        “别打别打！姓什么叫太阳也很难听啊！”

        “肯定不能叫太阳啊，太阳有很多别称的，羲和啊、阳景啊、曙雀啊，都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