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璚红着眼睛看大荧幕上的熟面孔，心里酸酸涩涩的。

        太师不语。

        是她亲手杀了他，颅整个都掉下来了。

        那女人气，矫情，厌恶自己一从来不洗的小辫子，也老说他上味太重。

        关中之内尽是父母悲哭，天下男丁十不存一——我们大秦赢了吗？

        宁璚垂下眼睛，听着周围人的惊呼。

        宁璚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们的商会在匈西域月氏秦国几运作，几个国家互通有无，百姓都富饶了不少，至少再没有冻馁之患——为何一夕间，就变成了这样呢？

        而她那一点唯一的血脉，甚至是右贤王的长子救起来的……

        【打仗究竟有什么好的？

        “太惨了吧……”赵思源看着那动脉血溅出来，好好一个脑袋就只剩一层连着脖子了，忍不住小声，“对自己下手也那么狠。”

        “我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动这样的念，”女君神色一肃，“寡人无意留下即位诏书，若你再不起来主持朝政，你要让念念和觅觅自己面对这样的局面？”

        女君缓缓闭上眼睛：“然也，若你属意平准，便将承平送到北境去，让她接手镇北军。若你想让觅觅即位……切勿让她、噗……”

        “……陛下。”

        我们大秦赢了吗？

        【宁武即位那天，墨也来咸阳观礼了。

        “你还是叫我陛下……然也，这上面太冷了，你们一个个都嫌我了……不知下面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这么冷……”

        “夫人，”太师轻声唤她，把她抱进怀里，“我很快就下来了。”

        太师沉默。

        可也是这个女人，耐心地一遍遍向他讲述中原的圣贤之，说义为爱民，说善战者服上刑。他当时觉得烦，可父王最后还是选择和那个女人合作，他也没什么置喙的余地。

        大秦好像是赢了，他们好像是赢了。

        太师握住她的手：“陛下还有什么遗憾吗？”

        阿娘竟然说她是好孩子……

        “不要叫我陛下，”女君垂下眼睛，“遗憾……寡人没有遗憾。”

        新君年号定海，墨

        墨看着满目废墟，也想问这个问题。

        赵思源鸡疙瘩都起来了，搓了两下，又给宁璚了一张纸。

        已经升任右贤王的骨都侯帐中，新任骨都侯问他的父王：“秦国新君残暴无，定不会同我和平相，父王，我们何妨先发制人？”

        “大约路上遇见什么，耽搁了。”

        “我儿，”他唤骨都侯，“你说，打仗，究竟有什么好的？”】

        右贤王玩着自己的小辫，茫然的目光投向帐外丰饶的水草。

        众人恍惚，看着满地残肢鲜血，听着满耳痛哭哀嚎。

        而五载过后，昔日的镇国承平公主，而今的新任女君，带着三十万镇北军，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草原。

        但等到了今天，他才突然觉出一点意味。

        可年迈的镇北将军坐在帐前，亲手一字字抄写阵亡将士名单的姿态，逐渐与昔日的昭帝的相合。

        善终，阿娘说求父亲给她一个善终。

        “他还在怨我，不想见我。”

        然而入咸阳那天，右贤王在新君面前慨然自刎，一腔热血干在丹陛上，用了无数场雨才洗干净。】

        可父亲没能拉住她的辔。

        这一场仗整整打了十一年，最后匈王庭败走，右贤王正式递交国书，俯首称臣。

        她将大秦带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无数人看过来，赵思源连忙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心里感叹明月果然是个情中人。

        “切勿让她、妄起、战事……”女君用力地握住他的衣襟，眼神逐渐涣散，“觅觅是、个好孩子，求你、给她一个善终……”】

        【女君谥昭，天下缟素。

        他有些想念那个高居咸阳的女人了。

        许久，女君：“我等了玠光好久了，可是他还没到咸阳。”

        一口鲜血淋漓，太师愣愣地看着她边鲜红：“陛下……”

        当时不是右贤王自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