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巧。我来给你、你哥、还有我们小买圣诞礼物。”男声笑，“我很多年不过洋节了，因为你这个小洋人才想起来这茬。”

        她结过婚，当然知要怎么假装幸福。

        展柜里是一件纯白的心形领缎面婚纱。A字大摆蓬松地撑起，长尾铺陈。商业强光的灯珠之下，它依然泛着柔和的光泽。

        “您好？”

        心帷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游天望努力让表情鲜活一点，摇摇她的手臂：“气氛都到这了，你能不能叫我天望。还有，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拥抱一下。”

        心帷不由也仰观赏。直到她发觉游天望的脚步忽然停住。

        “我看秘书的手指上很空啊。”男声语气悠悠说，“千万别小气。除了衣服，还要记得给她买点贵重的东西。”

        “我很抱歉。我知让你和我一起撒谎是很为难的一件事。”

        那双与游天望极其相似，只不过沉黑得几无一丝杂质的眼睛，对着婚纱展柜前的情人弯眸笑了笑。

        “当然可以。天望。我们抱多久？”心帷相当有职业素养，立即反握住他的手。

        听不出年龄的男声从电话那传来。背景音与游天望所在的环境同似，嘈杂的欢声笑语，还有隐约的轻音乐钢琴曲。

        “心帷，你看。”他低声说。

        “游总，客气了。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边。”心帷笑，止住他的恳求。

        游天望从耳边将手机拿开。心帷拿着兑奖券向他走来，神色复杂。

        没想到真有人计时。游天望正在宁静地享受天堂，忽然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工作人员拍拍肩膀，请他和心帷去抽奖。

        游天望目光转回奋力摇晃奖券筒的心帷上，“知。”

清了。

        “好。你们继续享受二人世界吧，我还有事。”男声似是很满意，“后天家里见。bye。”

        “不用安我，我从小运气就比较霉。”心帷转过去领属于自己的电饼铛。

        “抽到什么了？”游天望笑问。

        手机铃响，不知是谁的来电。游天望心不在焉地接起，微笑着让心帷去试手气。

        心帷很熟悉这种面料。没有其他纹绣、闪片和珠宝压，但一旦穿上，仍旧是难以迈步的沉重。

        约七点，晚高峰稍稍平息。游天望满带赎罪的心情，驱车携心帷到三公里外新开业的商场采购见家长的面。

        “心帷，你喜欢吗。”游天望转向她，脸上有希冀的神色。

        “哇，老婆——你怎么知我最近早饭想烙饼吃。”游天望想假借获奖的兴奋和国际友人的礼节亲她一下，但鉴于她懊丧的脸色，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为了圆这个弥天大谎，还得麻烦你在我边，继续假装幸福洋溢的样子。”他干涩地笑，声音越来越低，“我会按月给你钱。最后还会再结算一大笔。所以求你……”

        “没什么特别的。”他依恋地用脸颊贴着她的发，“不过就是这件婚纱。”

        “爸？”游天望悚然反应过来，本能抬，试图在繁乱的碎光反之间，找到通话者的影，“我以为你明天才回国……你现在也在这里？”

        “……谢谢爸。”

        心帷靠在他怀里，在他前嗡声问：“哦？特等奖是什么。”

        心帷的笑震着他的心口：“是吗？还不如让我去夏威夷旅行呢。”

        心帷对着他双手展开奖券字条，干笑：“四等奖。一个电饼铛。”

        “小望，不错啊。看得出来，你和秘书感情很好。”

        游天望试图握住她的手。心帷默然接受。

        一人在圣诞树图画的阴影下回过望向商场内。

        “这家商场的名字还很别致，叫cosmos……”他一边还是讪讪地笑谈，一边与她共同走出感应门。商厦挑高的巨大空间里，为应和冬季的氛围，由层的玻璃幕窗垂下了无数连缀的灯丝，绒绒的仿佛某种发光的植物，在人声鼎沸里，更加显示生机。

        游天望努嘴指向展柜旁边的广告牌，将她不动声色搂进怀里：“情侣计时拥抱五分钟可以抽奖。我猜是婚纱店搞的噱。”

        游天望追在她后犹想说些好话。客繁杂中，绘着圣诞树图样的商场前门开了又关。

        她随他目光看过去。商场一层的中心本应该放些看不懂的艺术雕塑，然而在人群来去之间，只有一座平平无奇的玻璃展柜，静静矗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