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很好，北海散步的日子也很好。

        可驻足多看一眼，李响才发现好像不止是一对野鸳鸯，而是足足三个人，像是衔尾蛇一样纽结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某种密教典仪。

        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我说安欣啊，你要留在我哥这边，却总是安自己还有李响，就算不喜欢京海也还可以去北海，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泪光里我的影，便更动人。

        “讲真如果是几年前，你要跟李响跑了我举双手赞成，但是现在，你想和他扯不清楚，门都没有。”

        “他没有入伙之前，倒是可以成全他拉拢他。可他现在入伙了，你就是人质了。”

        不要把残缺的爱留在这里，

        安叔告诉他，高家不是好的归宿，孟钰告诉他，你得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甚至李响都随时会在灯火通明的游戏世界里，给他套一个喜欢的玩偶……

        错觉的原理就在于我们只相信片面的真相。

        在游乐摊位前面，听了好几首九十年代的老歌，李响也不知怎么的，反而自顾自地笑了。前几天直属大领导让他早点结婚，哪怕假结婚也好，他都搪过去了。可现在却像是个初恋的高中生一样回忆十几年前的事。

        话分两。

        李响和他说，高启强拿走了你的枪，他绝不会漏出破绽让你找到，你怎么还信他？你这样去他家就不怕他杀了你吗？

        李响骂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替他狡辩？那只是因为他弟弟！

        那夜李响就在高家楼下，坐在车里等着。

        阴黢黢的公园小路上，高启盛的眼镜反光都发蓝，看上去就像是从某些不知名的诡门里浮出的异火，居高临下，莫名的压迫。

以后，想借故去高启强家找他的枪。

        “在希尔顿门口看你上了李响的车，还以为你们要约会呢，结果你怎么半路就跑了？”

        暗色的世界里，只剩下街对面的音像店的灯光。

        “你什么意思，高启盛？”

        真是年轻气盛，李响不免慨叹。

        在我的歌声中早已没有你，

        他就是喜欢手上这个小熊玩偶。

        安欣一时激愤想回去找高启强，抱着小熊一口气走到了小树林深，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不认识路，便想回去找路牌。

        越得不到，就越饥渴，从心到，从神到望……

        而此刻，气枪摊主的音响也缠绵起歌手沙哑的嗓音。

        今天也不例外，一侧小树林边的长椅上似乎抱着人，啪啪啪的肉撞击声特别有劲，足见那男人肾气充足，李响也不免侧目。还是个男的，跨在长椅男人的上，一耸一耸的。

        只可惜，每一条蛇他都认识

        安欣其实知就是高启强的，可他偏袒了那个人，欣然去吃高家兄弟的饭。即使会失去警察的未来，安欣宁愿自欺欺人也要和高启强在一起。

        安欣沉默了，他并不想在情敌面前承认自己的心猿意，他了口气，说：“关你屁事。”

        李响向停车场走，冷清的公园没多少人，刚来北海的时候遇到不顺心的事，李响就总在公园里慢跑，出一汗脑子更清醒了，再去想下一步怎么办。有时候也不到半夜，就有小情侣在小树林小草坪里哼哼唧唧、蛄蛄蛹蛹。

        安欣知高启盛没有和他开玩笑，这个人去了北海以后，虽然学了法搞了创投，比他贩毒的时候看上去人模人样了很多，但内里更加毒辣了。只要是和他哥相关的事，他就是高启强手下最癫狂的一条狗，手上不沾一滴血却也造了不知多少孽。

        所有人都知李响的心意，包括安欣自己。可安欣一直没有回应过这份感情，甚至安欣都知那夜淫宴上是李响，可只有李响一个人不知。

        高启强会和人聊生活聊情爱，哪怕图穷匕见却也情脉脉，但高启盛除了对他哥，对任何人都像是缺乏基本的同理心，如不是场面话，那只玩真实。

        你说可不可笑。

        安欣分析，那时候高启强便看到了他们卖掉的警枪，所以他只能一鱼两吃让警察和疯驴子打成一片，那把枪也能回到安欣手里，他还有救，他不是完全坏的。

        在疯驴子那里安欣找到了他的枪，疯驴子说是在黑市买的。但更重要的是，疯驴子说他们去高启强家高启强交出白江波司机的地址，一开始他不愿意，所以用那把枪怼着高启盛威胁他。

        “安欣，你和李响搞在一起我倒看得起你，怎么就跑了？”高启盛从假山岔路走下来，安欣却不知怎么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跟踪我？”

        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不该有你。

        他却从未如此抗拒显而易见的正确。

        “他那天都没杀我。”

        “小盛，你别欺负他了。”高启强一直在暗，他点着烟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安欣的肩膀，“欣欣其实什么都懂，是吧？”

        李响那样耿介纯正的人，也许还对那场艳遇心存愧疚。

        因为你哥，因为满脑子都是你哥，从心脏到大脑甚至每一条神经通路里都是你那个令人窒息的哥哥！

        ――他最喜欢的人和真挚朋友。

        爱上这一双眼，永远都像是在泪。

        狠戾的男人语气像是刀片，割开了安欣不堪的腔，剖出了那颗悸动的心脏。他最后的自留地，最后的一点点虚假的骄傲，都被自己永远无法打败的情敌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