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卖鱼的时候，安自己说把弟弟妹妹养大他们读了书有了出息，日子就好过了。倒也不是他真的就喜欢用血当汁来哺育家庭，而是没得选。他自己的自由和梦想，早就被残酷的世界杀死了，于是他只能把苦难当作自己的命运，把高尚披在血染的伤口之上。

        金钱如粪土，无非是苦海无边，一无所有的人自欺欺人的托辞罢了。谈梦想和价值，是因为没有门槛，是低廉的止疼药，难我有资格和这个世界谈现实吗？

        贫穷的瘸子和生病的父亲相依为命很多年。有一天他救了一只蛇妖变成的士，妖怪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要给他找个老婆。只是这个老婆只吃肉，瘸子养不起她，黑蛇便又教了他一个法术。割下自己的肉，用黄色的符纸贴上，白天就会长好。于是蛇妖离开之后，真的就有一个绝色美人来到了瘸子家，瘸子便每天都割肉来养他的媳妇。甚至灾荒年间，媳妇割掉了他父亲的肉来卖钱，一家人才活下来。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很多人叫嚣着对普通人不要上价值，就要说钱，就要物质。这不过是披罗绮者的臆想，难人们不喜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吗？天生就只会憧憬虚妄吗？

        那瘸子就像是疯了一样扑进火里，同他的尸新娘一起烧成了一堆灰。

        他总是会停留久一点，听城市电台的主播把曲子放完，感叹一句，钢琴可真好听，会想起弟弟在学校新年晚会上钢琴独奏的样子，西装革履煞有介事的。

        阿文饱满的珠撩过高启强的耳垂，伴随着他们脊椎升起的颤抖，勾起下人脊椎碎碎的麻，随着他自己耸动起腹腔、翕动温柔的肌肉，像是要狠狠的吞掉整个宇宙，所有的羞赧都变成了暧昧的伴奏，随着主曲的起伏而扩张。

        就算永是黑暗，我也最庆幸与你相遇。

        对不起。

        阿文那时候手里提着从市场收来的便宜菜叶，念故事的男主播声音像是水均益，娓娓来，说起因缘果报善恶

        阿文本以为他要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些下话。他总是装得里气，像是只善于炫耀美貌的花孔雀，一抿就挑起那些浪发烂的秽言秽语，仿佛把下人当作是一只随意攀折的花枝。

        那时高启强甚至不知，京海午间电台结束放的那是弦乐而不是钢琴曲。

到更深，哪怕戳破他的实的肉，直直地进入他那些脉动着鲜血和生物电的驳杂世界。高启强脸上铺着澄澈的月光，肌肤的红都像是被洗得很干净，他贴在阿文的耳边。

        后来有正之人指出这些年的灾荒是因为村里有邪魔。而他算到瘸子的媳妇是一女尸，带着全村男女武将刨开了山里的古坟，果然里面空棺材里搁着一只绣鞋。于是正人士开坛作法，要火烧了这邪祟，还村民们一个安逸世界。

        阿文曾在一个午夜电台听过一个故事。

        之后三年，周边再无旱涝之灾。

        这么饥渴的阿文，不止想要口碑。是我见不得光，连累你了。

        名利场闪光灯，那并不是阿文最想要得到的，但谁能说他们不诱人呢？

        金钱正是粪土，是人类生存的必然，厌恶丢弃它们，才是理智给灵魂上的滤镜。

        可温的呼升腾在发懵的肌肤上，高启强的声音低沉又漂浮，像是望蓝海里起起伏伏的金星——

        见不得光的不是你。

        红花需要绿叶来，但在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是想绿叶而不得的人。那些职业兴趣艺术和爱，更像是苦海里明明灭灭的海市蜃楼，没能上岸的人谁会不知那伊甸园是个幻影，可除了幻觉，他们早已一无所有。

        只有阿文知，几十万的钢琴摆面前，高启强血里淌着鱼腥味的污血，可灵魂却回在每一次下货的时候在市场公放的城市电台听到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的午后。